一對年輕小夫妻推門走進杭州一家二手房中介店，王林麗（化名）眼睛一閃，迅速迎了上去。
她在心里暗自判斷，這是客戶中難度系數最高的，"一魚三吃"型，換言之，就是同時具備賣房，買房，以及租房需求的客戶。"因為手中的現錢有限，就需要通過賣掉現有的房子來套現，中間等待交房的過程中，同時產生了租房的需求。"她告訴《第一財經日報》記者。
在這個行業浸淫了多年，如果有一天想換一個工作，王林麗的理想是徹底離開二手房這個行業。
遭遇2009年最高峰
她的判斷沒有錯，基本上，在這個行業呆過三年以上，都可以通過第一眼來判斷，這個客戶的需求大概是什么樣的。
她遇到過這個行業最高峰的時候，2009年，是杭州樓市"井噴"的一年。
這一年，全國60個城市土地出讓金收入同比增加超過100%。排名前20的城市土地出讓金總額高達8019億元，同比增加160%。其中，杭州以創紀錄的1200億元奪魁，同比增長393.22%。
這一年的樓市，演繹著"沒有最高只有更高"的傳奇。樓市似如脫韁之馬，量價扶搖直上，所有房子都"漲價沒商量"。"對二手房中介來說最大的關鍵詞是搶房子。"王林麗告訴記者，他們經常遇到二手房中介撞車的情景，有時候在房東面前，好像菜市場買菜一樣，輪番入場看房。
"有一個客戶，看中一套小戶型的二手房，房東叫價160萬，第二天，房東叫價165萬，第三天，又變成了168萬。"這是一個一天一個價格的時代，是一個房東說了算的時代。
有一組數據很有意思，杭州在2009年的半年時間內就消化了3.3萬套，這個數字不僅打破了歷史，而且超過了除2007年之外的任何一年的全年成交量，甚至逼近了2007年全年3.9萬套的成交量。
"2009年搶房子有多瘋狂，有一套房子，根本就沒有去看，就電話成交了。"憑借對房源的熟知程度，她告訴客戶房子大概的戶型，雙方迅速在電話里達成了一致協議，見面第一次就直接簽約了。
這給她帶來了好的運氣，這一年，不只是她，許多優秀的二手房中介月收入都可以上萬。
夾縫中的"瘋狂黃牛"
王林麗門店所在的片區，用他們的話來說，屬於杭州樓市的高端區，這個片區的大部分價格，都在單價3萬以上，這短短的一條杭州朝暉路上，集中了許多家二手房中介，每天早晨，他們就開始了每一天的短兵相接，這一條路上的"豪宅"，幾乎每一個二手房顧問都可以如數家珍，金都華庭、綠洲花園……只要你能說出房號，王林麗馬上可以告訴你房子的朝向以及大概的戶型。
這里還活躍著大量的"黃牛"。所謂"黃牛"，就是一些希望通過炒房來發短期財的炒房客。"購房未滿五年要交一筆營業稅，這些黃牛做的工作，就是在差不多四年，或者四年半的時間把房源盤下來，雙方進行一次公證。然后黃牛出售這套房子。"王林麗說。
黃牛和房東之間并不進行過戶，黃牛就通過拋售這套房子，賺取其中的差價。這或許是只有在杭州才有的奇特一景，運氣好的黃牛，甚至可以賺幾十萬的差價。這些黃牛，往往對地段十分熟悉，也清楚哪些房源將近5年，一些等著套現又不愿意承擔營業稅的房東，就和黃牛私下進行這種交易。
王林麗的一個客戶，買了朝暉路的一套商業住宅，最終談成的價格，是2萬元/平方米，這個樓盤，在兩年前開盤時的價格，達到了2.5萬元/平方米。王林麗清楚地知道，這些黃牛，已經很難找到存在的空間了。
蕭條中的堅持者
王林麗看著對面的包子鋪生意越來越好，她也看著對手關門的時間越來越早，晚上七點的時候，已經空無一人。
這樣的日漸蕭條出現在去年四五月份以后，自2009年末開始的房市調控，經過2010年、2011年的反復博弈，去年整個樓市都十分冷清。
"我不停地勸別人賣房子，因為限購，許多人都不具備賣房的條件，只有賣房子，才可以有資質來買房子。"王林麗笑著告訴記者，賣完房子之后，很多客戶都投向了一手房市場。
現在，王林麗的很多同事，收入已銳減到每個月四五千，去年她所在門店的每一筆成交，她幾乎都說得出來，這背后，是一個再尷尬不過的原因，成交量稀少。
去年11月，曾經是當地最大地產中介機構的裕興不動產，也陷入破產危機中。這個行業，正面臨最大的危機，她的一些同事，和許多同行，都選擇了跳槽。
她正在驕傲地煎熬著，事實上，在這個行業熬過三年以上的都很少，更何況，2011年，杭州二手房市場可以用"慘淡"來形容。透明售房網統計數據顯示，2011年杭州共成交二手房12357套，與2010年(25337套)相比成交量大幅下滑，與2009年相比成交量更是不及當時的1/4，是近五年來成交的最低谷。
王林麗這家店的業績，也僅僅只有2009年時的四分之一。這座城市，從排隊搶房到集體"房鬧"，正在經歷樓市的"冰火兩重天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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